大约 500 万年前,我们的祖先学会了直立行走。演化让人类骨盆的形状不断改变,适应双足行走的生活。数百万年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人类祖先的智力腾飞让大脑尺寸不断增加。这固然带来了演化上的巨大优势,却也带来了一个现实问题——庞大的婴儿脑袋尺寸与精巧的母亲骨盆结构之间产生了难以调和的矛盾。与其他灵长类动物相比,人类的生产过程也尤为艰辛。
剖腹产的问世极大改变了产妇的命运——原本因婴儿头部过大,或是产道狭窄,或是两种原因均有的产妇,能在外科手术的帮助下,安全地产下后代。对于喜迎新生命的家庭来说,这当然是天大的福音。
不过,一些科学家们却产生了担忧。他们指出,剖腹产的诞生移除了演化上带来的压力,可能会让婴儿脑袋与母亲产道两者之间尺寸不匹配的现象越发严重。而这会进一步导致剖腹产数量的上升,形成一种循环。
维也纳大学(University of Vienna)的演化生物学家 Philipp Mitteroecker 教授想要一探这种可能性。为此,他建立了一个简单的数学模型。先前,许多研究表明在一定范围内,婴儿的脑袋尺寸与婴儿的健康呈正相关(一般来说,婴儿脑袋越大,体重也就越高,越容易存活)。然而,一旦婴儿的脑袋尺寸超过了母亲的产道尺寸,就会导致难产,让母亲和孩子的健康受到威胁。因此,婴儿脑袋尺寸与母亲产道尺寸的差值存在一个临界点。一旦超过这个临界点,母婴的健康水平就会出现断崖式的下降。
▲本研究的基础模型。蓝色实线为个体健康度,超过临界点时,会极大影响母婴健康;红色虚线为母亲产道尺寸数据,呈正态分布(图片来源:《PNAS》)
基于这个模型,再辅以 3% 的头盆不称率(指婴儿脑袋与母亲产道尺寸不匹配,3% 为保守估计)以及剖腹产的相关数据,研究人员们估计,自剖腹产于上世纪 50、60 年代在发达国家流行之后,母婴头盆不称的比例上升了 9%-20%。也就是说,剖腹产的流行的确可能会扩大需要进行剖腹产的人群。
▲诞生于剖腹产的女性(中),其需要接受剖腹产的风险要高于顺产出生的女性(右)(图片来源:《PNAS》)
那么,这会不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后代呢?科学家们进行了另一个预测,并发现那些顺产的女性(婴儿脑袋尺寸小于母亲产道尺寸),其后代出现头盆不称的风险为 1.82%。相比之下,那些诞生于剖腹产的女性(婴儿脑袋尺寸大于母亲产道尺寸),其头盆不称风险为 5.03%。换句话说,如果一名女性诞生于剖腹产,那么相比顺产出生的女性,她进行剖腹产的概率要高出 2.76 倍!这一数字与经验观察到的结果相符。
尽管这只是基于模型做出的推算,但研究人员们认为,它依旧提供了很好的证据,来表明剖腹产在演化上对人类带来的潜在影响。与数百万年来的潜移默化不同,这一次,是我们自己选择了前进的方向。
参考资料:
[1] Cliff-edge model of obstetric selection in humans
[2] Cliff-edge model predicts intergenerational predisposition to dystocia and Caesarean delivery
[3] Risk of Caesarean section is herita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