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媒体报道,河南大学古代文学老师常萍,不出书、不文、不申报职称,专注教学30年,退休时仍是讲师。学生赞她是“口碑教授”,课堂堂堂爆满,有人驱车数百公里只为听她一节课。近日,学校高规格特聘她为副教授,继续为本科生授课。在高校,讲师和教授的工资差距是很大的,而常萍却说:“讲师和教授的工资差距多少,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也没有打听过。我不在乎这个。”因为晋升高级职称是一定要有论文和专著的,而常萍却觉得这个没意思,到现在连一篇论文也不肯写。
河南大学的这一做法,其实更具象征意义,向师生表明,学校是重视本科教学的——哪怕不出书、不发表论文,只要上课上得好,学校照样会为其晋升职称,只可惜,这名上课上得很好的教师,直到退休之后才得到学校“高规格”聘任,这种“圆满结局”更折射现实的无奈:有多少教师能熬到退休?也许中途就放弃了。
媒体把这名教师不出书、不文,“连一篇论文也不肯写”作为报道的重点,这对高校中流行的“论文情结”,形成强有力的冲击,但除了宣泄情绪之外,并不能有效解决现实问题。我国高校在评价教师时,当前有严重的“论文情结”,盛行“唯论文论”,但破除“论文情结”,不是“反论文”,而是回归正常的学术评价,重视学术研究的真实价值。过分强调发表论文,与把论文贬到一无是处,都对我国高校的教育、学术发展不利。
在欧美国家,不同定位的大学,对教师的职务聘任要求是不同的,综合性、研究型大学,会要求教师在完成教学任务的同时,重视学术研究,评价教师学术研究成果的指标,也主要是论文和出书,但他们对论文和出书的评价标准不同,我国强调的是论文是否发表、发表期刊档次和发表数量,他们强调的是论文本身的学术价值,由专业的同行评价委员会对论文价值进行评价(犹如对博士学位论文的评价,博士学位论文并没有发表,但********们可以对其学术创新和质量进行评价),是否发表、发表在什么期刊,并不是第一位的指标,一个教师如果有一篇论文取得开创性成果,那么,学校不会要求他要达到多少论文发表数量。诺奖获得者在10年间只发表几篇论文的并不鲜见。对于出书也是如此,不是要求在任职期间出多少本专著,而重点**************专著的价值。这就引导教师做高质量的学术研究,而不是**************论文发表和图书出版,并为发表论文、出版图书而拼凑论文、买版面和书号。
我国当前的学术评价,尤其**************论文发表,这是偏离学术评价的,是用论文发表数量和发表期刊档次,来充当高校的学术政绩,大多数论文是发表而炮制的,并没有多大价值,甚至可以说是“垃圾论文”,还有的为发表论文,抄袭、造假、花钱买论文,对于这样为发表而炮制的论文,当然应当不写,不写更能反映一个人的学术良心和操守。这也是目前坚持不写没有价值论文者,令人尊敬之处——他们放弃功利的学术利益追求,宁愿在职称评审中被边缘,也要坚持自己的学术底线。
但是,这不能否认做真正的教育和学术研究,对学校办学、人才培养的价值。教师如果在教学的同时,进行学术研究,把自己研究取得的成果,及时用于教学,这有利于提高教学质量,开阔学生的视野——大学实行********制的重要价值,就是让学生和********有共同的研究经历,培养学生的研究能力;而对于教育教学,也需要进行研究,以创新教育教学方法,取得更好的教学效果,在欧美国家,重视本科教学的文理学院、社区学院并不会对教师的学术研究提出要求,但会对教师创新教学、提高教学质量,有很高的要求。
也就是说,我们应该反对只**************论文发表的“论文情结”,但不能就此反论文,连基本的学术研究、教学研究也反对,最近,国务院办公厅下发《关于优化学术环境的指导意见》,重点治理学术不端行为,以笔者之见,要优化学术环境,关键在于要从以前的发表论文导向,转变为重视学术创新价值和贡献的导向,这一导向不转变,学术环境很难优化,“论文情结”之下的学术会越来越功利,舆论则只有以极端的“反论文”来发泄不满情绪。这会让整个社会的学术价值观念混乱。